我反對免試入學 - 文：孫崇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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免試入學基本上是個騙局，因為僧多粥少，最後還是要比。不是只有明星高中要比，明星高職也要比。就算是排名墊底的高職，因為有各種不同的類科，所以熱門類科還是要比。
比什麼？
明年有明年的規矩，今年，今年以前，比的是在校成績的排序。就是說，不管你念的學校在台北市大安區還是在坪林的山裡面，只要你是全校前百分之一，你要上建中的機會是一樣的。大學繁星計畫也是這樣比，只是大學繁星還得通過各科系設定的學測成績檢定標準。通常來說，國立大學和傳統有名的私校，例如輔大東吳東海，英文或總級分都得過均標。於是，如果你在你念的學校排名前百分之一，但是你英文沒均標，國文沒均標，你還是沒有國立學校可以念，除了宜蘭大學。大家不要笑，我領薪水的地方，已經連續幾年沒有學生英文能過均標了。今年學測國文過均標的只有三個。
既然要比在校成績，同學之間的關係就不會像從前聯考時代一樣和諧，這一點完全不需要解釋。還有更糟糕的，在校成績除了段考期末考之外，還有平時成績。我有個學生，段考期末考都考九十以上，結果學期成績只有83，其他段考期末考考得比他差的學生，學期成績好幾個比他好，他也就只有摸摸鼻子認了。為什麼他平時分數這麼低？據說是因為他總是找公民老師問數學，這個公民老師姓孫，師大附中畢業。
每個班自己比就算了，你還得跟其他班級比。每個班的授課老師不一樣，這個分數怎麼比？我在羅東有個朋友的小孩，暑假過後升高二。國三那年，我每個禮拜三從頭城到羅東麥當勞教他功課，他們班是學校名聲最糟糕的一班，每一科老師給他們班的分數都很低，免試入學比在校成績的時候，他們班慘不忍睹。我前兩天遇到學校一個數學老師，他兒子今年國三，免試入學全班只考上二個。
我從前在板橋教國中，7月25日報到，訓導主任丟給我一個國三班，這個班到7/25還找不到導師，因為沒人敢接。其實這個班還好，不過是把老師氣到顏面神經痲痹，55歲趕快退休。只是班上有個小朋友，返校日沒有來。我第一次看到他，在土城少年觀護所，罪名叫做懲治盜匪條例強盜罪。我不算最慘的，附中有個學弟，拿到教師證書後在台北市某國中當導師，學校給他的班，幾個月前把導師氣到自殺。
這樣的小孩，這樣的班級，你跟他說要採計在校成績，不如乾脆要他直接放棄人生。
羅東的這個小朋友，在國三那年被我調教期間，模擬考最高只考303，但是小弟對這些小朋友很有一套，最後基測考341，第二階段登記分發進入羅東高中，當時羅東高中錄取最低分329，小弟輝煌戰績又添一筆。
幸好最後有基測。小朋友有沒有考上羅東高中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基測讓他沒有放棄自己。
我念附中的那個年代，國中老師總是跟我們說，前三志願，外縣市上三分之一，重考上三分之一，台北市只有三分之一。我高一念523，我們班上光雲林來的就六個。我自己兩個弟弟，一個建中，一個附中，都是重考考上的。當年英文滿分100，數學滿分120，他們倆個第一年英數加起來都破200，但是總分不到480，連松山家商都考不上。幸好當年有聯考，讓他們人生有重來的機會。
採計在校成績之後，小朋友念國中，萬一哪天期末考的時候上吐下瀉，那就準備和附中說再見。連生病的權利都沒有，更別說重考了。
人生起起伏伏，我們一定要把孩子逼得那麼重視成績嗎？重視聯考成績也就算了，重視在校成績，不是混蛋嗎？教改人士到底要教出什麼樣的下一代？
其實也有人知道採計在校成績會出問題，所以今年八年級，也就是明年要上高一的這一屆就倒楣了。今年八年級免試入學不採計在校成績，採計會考。除了會考，還有更精彩的，叫做超額比序。
超額比序比什麼？最有創意的是比志願序，教育部說，比志願序是逼學生家長和國中輔導老師確實掌握性向。問題是志願序要填對，重要的是你要知道別人怎麼填。這比經濟學的賽局理論還難。要找輔導老師，我看輔導老師也沒轍，不如去找三太子擲筊好了。
除了志願序，還要比社團啦，班級幹部啦，志工啦，不一而足。
好吧，我承認社團很重要，當班級幹部很重要，當志工也很重要。你想進附中，你想玩社團，你想當班長，你想當志工，很好。
你為了進附中才去玩社團，為了進附中才去當班長，為了進附中才去當志工，你還是別來附中吧！
咱們附中一定要收這些勢利的傢伙嗎？
一個班只有一個班長，這社會大家都是領導人物，誰要被領導？咱們當年小學的班長，現在到底在哪裡？班長通常是聽老師話的人，班上真正的老大，老師不會挑他當班長的。你覺得胡老大會當校長嗎？我還覺得胡老大可以當教育部長哩！
用社團、幹部、志工來決定誰可以去念他想念的學校，根本就侮辱了社團、幹部和志工。

所以，就老老實實用國英數社會自然來決定誰可以念附中吧！我們附中就是要書呆子，就是要老是選不上幹部的痞子，我們也要孤僻的隱士，還有忙著幫爸爸媽媽做生意，沒時間當志工的好孩子。

我們承認我們只會國英數社會自然，我們承認我們的品性可能不太好，我們可能會有一邊去跟國中生打群架，然後可以考上台大國貿的附中文科狀元，因為我們附中在收新生的時候，沒有去調查過他的國中生活，也沒有去問過三太子他以後會不會加入幫派。至於我們出了五月天，蘇打綠，劉真，納豆，不好意思，一切都是意外。我們出了黃創夏，唐湘龍和劉寶傑，也是始料未及。

至於孫崇修這種人才，早知道聯考的時候就先幫他加個五十分，反正他把附中填在建中前面，加分之後還是跑不掉。